本人經常細讀廖繼春老師精美畫冊,對其1967~74年間,為數約15幅不多的抽象畫,極其著迷,佩服之至。
然而,坊間有所謂的“半抽象”畫之稱,凡是將靜物或風景畫,簡化形體,抽離線色,敷彩以廖老師招牌“色彩魔術師”,即概括稱為 “半”套,不具象也非抽象者。這種曖昧分類法,本人並不以為然。
抽象畫有其縝密思維,深厚內涵,特別是發自潛意識的“自動書寫”,更須要特殊與直覺的訓練。廖老師的祕而不宣的內心世界,在其忠厚木訥外表掩蓋之下,奔放的形形色色的‘’心靈劇場‘’,正足以宣洩其豐沛的情感。
一般寫實性繪畫,大多從具象到形似到理解(邏輯理性上可于解答,也就是看得懂),因此達到老少咸宜,有目共睹。而二十世紀以降,抽象畫家辛苦地掙脫了具體形象束縛,跳脫寫實‘’看得懂‘’的窠臼,進一步獲取更大的自由揮灑,自在畫畫,以及觀者自主看畫的空間。
那麼廖繼春為數不多的抽象畫,照理說既然已經抽離形象,就無需附會添加,不必在畫中尋找“具象”主題,甚至一絲一毫的”暗示”、“象徵”等,都不必去聯想任何現象界實存的“有形東西”,也就是大可摒除拋棄具體聯想,讓思緒自由放飛。
不過細看廖繼春的抽象畫幾乎都冠以“具體”的標題,如:庭院、花園、靜物、船橋……等尋常事物。雖然本人不贊成“半調子”的抽象,因為不明確的畫法會導致曖昧的處境,讓藝術理論遭到牴觸,難以落實,有礙藝術真偽之辨。
然而尊重藝術家的“創作尊嚴”,猶如“言論自由”一般珍貴,故而本文仍按照畫家本人以及坊間之慣用分類法:“半抽象”來稱呼廖繼春之抽象畫。
此幅色彩繽紛的畫,顯然和“春天、花園、花朵、藍天、白雲”的具體景象,有百分之百的關聯。從野獸主義的視角,它是一種色彩的情感解放;從心理分析的角度,它是內在花園的潛意識圖譜;從造型美學的角度,它是一首抽象語言所譜寫的視覺交響。
無需諱言,這些賞心悅目的形色,可讓觀賞者如同沐浴春風,徜徉麗日,放眼盡是花好月圓的舒心感受。即便沒有“花園”的標題提示,抽象的感受切中意旨,“看得懂”的低階入門檻,讓廖繼春的“魔術師”美譽,皆大歡喜,實至名歸。